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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可真让人意外呢。我看着右脚上包裹的石膏筒。
这是情人节一周之后一个平凡的早晨。我骑着脚踏车向学校飞奔。在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响起了似乎是就在耳边爆发出来的尖锐的刹车声，然后我连同脚踏车一起被抛向空中。之后的事我自己也不记得非常清楚了。在混乱，喧哗，急救车的鸣响之后我又一次被送上了担架，然后是一连串的急救，诊察，检查之类的例行程序。和最后的诊断比起来，所有这些排场未免大了一点：我只有几处轻微的擦伤——如果右脚骨折不算在内的话。
整个过程中我都很清醒，奇怪的是自己一直都有一种心安的感觉，似乎被医生护士团团围住的那个是局外人。我当然不是希望更严重的结果。但那些外星人，未来人还有超能力者，即使我变成了植物人他们也有挽回的本事。大概是潜意识里这么认为，所以才会有这样奇怪的安定感吧。
因此，当天下午我就被送回家中了。在和家人联系了之后我也给春日打了电话。尽管她一副马上就要跷掉剩下的课立即杀过来的口气，但在我再三的发誓平安无事之后终于勉强地放弃了：“好吧。放学之后再来看你。”
所以我现在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
说起来，升上高中之后我遇到的意外事件数不胜数。但都是和外星人，未来人或者超能力者有关的，说出来只会让一般人用看待妄想症患者的目光瞪着你看的事件。而像被上学路上被车撞到这样普通人会遇到的意外却还是第一次！
被车撞的话一次也就够了。但被狗咬或者跌入沟渠或者被什么砸到之类的小意外也完全欠奉，我的人生也真是平静得不可思议啊。
“是的，这真是一件意外。”
这么说着出现的是古泉一贯的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
喂喂，现在可是上课时间，你那么着急跑过来干什么。难道说这又是“机关”的蹩脚剧本吗？
“请放心，我们已经仔细调查过了，这的的确确是一次意外，在我们能了解到的资讯范围内。”
古泉把点心放在书桌上，把我的椅子拉到床边来坐下。
“凉宫同学她们随后会来。我有必要尽早确认你的情况——这是‘机关’的指示。虽说完全是意外，但没有保护好你这点上我还是有责任的。”
什么啊，难道为了所谓的责任这家伙要24小时跟在我后面吗，我可不会领这种情。
“虽然说是意外，但也有很让人意外的地方。”
请不要说这种莫名其妙的绕口令。
“那就是长门同学。她应该也有保护你的使命吧。”
拜托，长门也不是我的护身佛好不好。她再怎么全能，对这种意外也是无能为力的。
“长门同学可是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存在喔。对她来说，‘意外’这种事情是不应该存在的。但是她还是让今天的事情发生了。但是，无论怎么调查，我们都无法找到今天的事情必须发生的理由。不错，我们不能确切地了解未来的事情，但进行一定程度的推测还是可能的。而无论什么推测都和你被车撞到这件事无关。”
没有“意外”这种事情吗……
我想起了去年七月我们在闭锁空间里解救出电脑社长的一幕。那时候的长门，确实给人在不为所知的时候就已经把危机悄悄化解的感觉。这么说，在之前的日子里，难道也是她像大明神保佑一样把要咬我的狗赶走，把我要踏入的坑洞填平，把飞向我的杂物弹开？
“更重要的事，当我把你的事情告知长门同学的时候，和平时不一样，她似乎也显示出了惊讶和关切的表情。”
我很想知道那种表情是怎么样的。但长门的表情改变连古泉都能觉察到了么？当然，有这样的反应是很自然的。因为长门已经跟我说过：
“现在的我，不能和无论是过去未来的所有的时空连续体里的自己的异时间同位体同步。”
“难道说，长门同学已经不能预知未来的情况了吗？”
古泉的眼睛眯细了，这么问道。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算了，反正长门也没有禁止我将这个情报告知它人。目前来说古泉也还是可以信任的。而且他会这么问，表示他也已经听到一点风声了吧。
“原来是这样，这就可以了解了。”
你了解了什么？别以为长门封闭了部分的能力你们就赢得了她。
“不是这个。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长门同学越来越像一个普通人而不是外星终端了吧。”
我当然记得，而且这是你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这应该是长门同学的资讯同步能力关闭的结果。虽然说明起来比较困难。”
反正春日也没来，我正好可以打发时间，请讲吧，古泉老师。
“长门同学可以使资讯在过去和未来之间同步。简单地说，这就像是一种预知的能力。和未来同步之后就能预知未来；而和过去同步则是使过去的自己预知未来，所以实际上都是预知的效果。而且，因为资讯是从确定的自己那里传来的，也就是说，预知到的未来是唯一确定的。”
这个不用你说，在校园祭上被长门占卜过的人都会深有体会。
“那么，你觉得这样的能力会带来什么结果呢。比方说如果你拥有了这样的预知能力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我可想象不出来，但估计会很不好吧。像可怜的卡珊德拉(注1)那样。
[注1: 卡珊德拉或译凯珊卓(''Cassandra'')是希腊神话中拥有预言能力的女子，是特洛伊国王布莱姆的一个女儿。她作为神殿女巫，被阿波罗赋予预知命运的能力，作为回礼她被要求同阿波罗发生肉体关系，但她拒绝了。阿波罗气恼地向她施以诅咒。施给卡珊德拉的诅咒就是她说出口的预言百发百中，然而谁也不信以为真。而且她说出的预言不知何故全是不吉利的预言--背叛，过失，人的死，国家的陷落。所以， 人们不但不相信她，还嘲笑她并憎恨她]
“恰恰相反喔”。
古泉又恢复经典的笑脸。
“你预见到的将来会是超级符合你意愿的，无比美好的将来的呢。”
会有这种好事吗？难道我不会预见到自己葬身在冰冷的北大西洋的海底之中？不过如果我真的能预知未来的话，首先要知道的就是明天的彩票头奖号码。
“就以买*彩票为例子好了，你现在随便选了一组号码，然后呢？因为你能预知开奖的结果，所以，假如你选的号码没有中奖的话，你一定会根据开奖的结果来修改它的。但是，假如你预知到的结果是没有中奖，那么即使你修改了号码，你还是不能中奖；但你又确实知道中奖的号码。请注意未来是确定的，实际的中奖号码不会因为你修改你的号码而改变。这样就出现矛盾了。所以，唯一不会矛盾的办法就是——”
“我早就预知到我会中奖是吗。”
“非常正确！即使你觉得你只是随便选了一组号码，但最后开奖的结果一定就是你选择的。因此，你会预料到你选择的号码将中大奖。这中间没有‘知道结果’——‘修改选择’的过程，而是你一选就选对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你的意愿决定了事情的结果。真是心想事成呢。”
古泉就这么微笑着讲出了一大堆听上去荒唐无稽的事实。算了，反正这个论题的出发点就已经足够荒唐。
“再举个例子，如果你预知到十年后你会和一名女子相爱……”
一个人影从我脑中闪过。需要等到十年后嘛？
“你肯定会嫌十年的时间太长吧，反正你会知道这名女子的一切，那现在马上去找她不就好了。但另一方面，十年前的她未必是一个理想的对象……”
“因此你会不断地修正自己的选择，也许最后会找到一个恰当的时机，甚至最后发现了另外一个对象。但请注意，所有这些只是一种猜想而已，预测未来的过程中它们都不会发生。基于刚才的推理，你一旦开始预测，那便已经是一个确定的未来。虽然不知道它是怎样的，但它肯定是一个让你满意到今后任何时候都不会后悔的未来。”
难道说只要我心念一动就可以让美国发射他们全部的核弹，而且为了不让我后悔，核爆之后还会出现一个人间伊甸园吗？
“大概是这样吧，当然也会在你的能力范围，或者说能想象的范围的限制之内。比如说现在想要引起核子大战的话，准备工作至少还是要几个月吧。因为能让美国总统现在立刻按下核按钮的方法并不存在。”
古泉像是总结般地说到：
“对一般人来说，未来总是有无穷多的可能。但如果有能预知未来的人存在，可能性便会瞬间收缩为唯一的一种，这和量子力学里面粒子波函数的坍缩很类似呢。”
那是大学里教的东西吧，别忘了我只是个高一生！。
“抱歉抱歉，简单来说在量子力学里面一个粒子可以同时具有几种状态。但一旦对它进行测量，它的状态就成为唯一确定的了。”
“没有人知道这个过程是怎么进行的。我们的未来也就像粒子那样具备多样的可能，而预知未来者就是那个测量的人。并且，‘测量’这个未来得到的结果，是依据这个人的愿望而定的。”
这不就和神一样了吗？除了春日之外，这个世界还有别的神吗？要是存在复数的预知未来的神怎么办。
“那已经超出我能理解的范围了。至于凉宫同学，她的情况和我们刚才讲的不一样。但是……”
古泉突然盯住我。
“长门同学，还有她背后的信息综合思念体，就是具有这样性质的存在。”
我的后脑仿佛被猛击了一下，以致一时居然没有意识到古泉的脸离我有点太近了。是的，我们正在谈论的是长门，那个大明神般的长门有希。不过即使说长门是神，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能让棒球的场地下一场终止比赛的大雨，大概也能下一场七天七夜的大雨来淹没全世界吧。但那个我视为最可靠的伙伴的长门，真的会有如此可怕的力量？甚至心念一动之间就可以致人于死地吗？
“但长门同学他们也是有点不一样的。”
你说话能不能少绕几个弯子！还有，脸离我远一点！
“你知道亚马逊河流域的大水獭吗？”
这是明知故问，有我知道这样的几率存在吗。
“所以，即使你能预知未来，你也肯定不会把它们的生存的事情考虑进来。所以可以假定即便有你这个预知未来的人存在，大水獭的未来还是不确定的。因为你没有影响它的愿望，或者说，你不会去‘测量’它的未来。”
谁会去关心亚马逊河流域里的动物啊。要是根本不想中奖，那么彩票的中奖号码是多少都无所谓，是这个意思吗？
“信息综合思念体也是如此。它似乎并不具有人类的‘意志’这种东西。”
你以为朝仓拿刀子捅我是玩假的喔。
“虽然是这样，但最后你也没死不是吗？它一直都只是在观察和接受最后的结果。如果它真的有‘想法’、‘希望’之类的东西，并且要‘不论怎么你都要死’这样的意志的话，你是决不可能活下来的。”
的确，要让我死在朝仓凉子手下的方法实在太多了。比如将攻击长门的那招用在我身上。
“当然，也有另一种解释，就是思念体之间不同的意志在互相冲突，这样大概也可以回答你提出的有复数个超越时间的对象共存的情形吧。”
不管怎么样都好吧。我的太阳穴已经在隐隐作痛了。
“最初的长门同学显然地也具有这样的特点。而现在她封闭了自己的资讯同步能力，那理由大概就是……”
古泉的长篇解说终于到头了。
“长门同学，具有了自己的意志了。”
“这样吗……”
“和未来的自己同步资讯时，自我的意志会造成世界的扭曲。长门同学因此才封闭了自己的能力吧。”
“我的自律活动有可能出现不协调……”长门是这么回答我原因的。
长门的脸在我的脑海里不断闪过。第一次看见她时，戴着眼镜的长门；对我的任何问题都以“请便”回答的长门；总是默默地跟随着春日做这做那的长门；即使经过了15498乘以2个星期仍然一言不发的长门……
还有，那个在另一个世界里面，低头拉我的衣袖的长门……
长门，你是在希望着什么东西吗？你的愿望会是什么呢？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房间门被粗暴地推开了。
“喂！笨蛋虚！”。
一副生气的表情，但还是忍不住流露出关切的眼神的，那正是凉宫春日。
[ 此贴被noel2004在2007-02-09 20:19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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